元瑾之心中翻江倒海,像风浪卷着无数泥沙冲刷着她的心房,粗糙冰冷的沙砾硌着她心脏的软肉,疼得她呼吸不上来。
以前他也说过无数这样的话,说他克妻,说他和她不适合,让她离开,让她走。
一遍遍地把她往外推。
可那时她只是觉得挫败,现在却心疼。
她手指冰凉,迅速拨打沈天予的手机号,那边却已经关机。
她怔了片刻,忽然自嘲地笑了笑。
都说智者不入爱河,面对顾近舟、顾楚帆这种绝世美男,她都不为所动,且在他们几个中间游刃有余,居然在沈天予面前输得一败涂地,丢盔弃甲。
缓了几分钟,她抱起瓜去了医院。
借了把刀,当着蚩灵的面把瓜切了,她拿起一块分给她吃。
蚩灵冷哼一声,不接。
元瑾之自己吃了。
她默默地吃了一块又一块,直撑得肚子滚瓜溜圆,再也吃不下。
摸着圆滚滚的肚子,她想,她只配做个球球,被爷爷拨来拨去,好不容易做一回自己,却被人抛弃。
确切地说,连抛弃都算不上,他说选她,不过是权宜之计,亲也是她在主动亲,她在主动抱,一直都是她在主动。
同住一个地震棚,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。
蚩灵见她默默地吃了大半个瓜,想骂她饭桶,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
她答应过沈天予,不再骂她。
蚩灵给沈天予发信息:天予哥,你还要在此地待多久?
沈天予乘坐的飞机此时已到高空,他的手机也已经关机。
三四个小时后,他抵达师父独孤城修行的山上。
进入密室,淋浴,更衣,焚香。
他闭眸盘腿打座。
他从小清净惯了,漫天尘土,断壁残垣的地方不适合他,热闹繁华的都市也不适合他,红尘情缘,让他心乱。
洞门轻开,有人从外面走进来。
是独孤城。
独孤城俯身在他身边盘腿坐下,端详着他俊美冷白的脸,道:“瘦了。”
沈天予徐徐睁开双眸,“福市那个村镇生灵涂炭,哀嚎遍野。我理应预测出受灾村镇,却没预测出,是我的错。’
独孤城道:“你奶奶去世,你心已乱,所以预测不准确。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,泄露太多天机,会破坏原本的命运轨迹,影响你自身的气运,不必自责。”
他又看他的眉。
那一双修挺好看长入鬓角的剑眉,眉头稍微松动。
他道:“你凡心已动。”
沈天予脑中映出元瑾之的面孔。
她娇憨,她大胆,她喂他吃果子,她强抱他,她挂在他身上像个人形挂件,她偷亲他,吮他嘴唇,还把舌尖往他嘴里顶,她抱着野花跳不伦不类的舞……
可惜,这一些都不是她的本意。
是顾近舟在背后指挥。
当然,也有元伯君的指挥。
毕竟元伯君一直想将师父收于麾下为他所用,遭到拒绝后,又开始打他的主意,打了二十多年。
耳边又传来独孤城的声音,“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娶妻生子吧,不用常来陪师父,师父有你师兄们。”
沈天予想到那帮师兄,多是孤儿,要么身体有残缺,要么心理有问题,要么性格有问题,比如青回。没问题的大多离开去娶妻生子了,留下来的,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,所以师父每次清修都躲到山上,只派他们来送饭。
沈天予启唇,“以后再说。”
独孤城缓缓道:“不必太执着于命数,命随心转。”
沈天予长睫微动,“您的意思是我和元瑾之此生无缘?”
“有缘无缘不重要,命随心转。”
独孤城起身走出去。
门关上,挡住外面的光亮。
沈天予闭上眸子,心却不如从前清净。
他一向淡然,心如止水,极少介意凡尘俗事,现在却因为元瑾之处处被人指挥而烦恼。
他自嘲一笑。
这么较真,可不像他。
实在无法静心,他起身走到密室外面。
秋风萧瑟,遍山草叶微黄,有了点萧索的味道。
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,“回来了?”
沈天予回眸。
来人是他的师公,独孤城